第一章 苍塔
苍莽大陆,武道昌隆。
东方九国有武道强者移山填海,飞天遁地,称王称尊,受万民敬仰。
西方恶土有魔头桀骜咆哮,以杀取乐,制造万里血河。
南方莽荒有凶禽展翼千丈,遮天蔽日,声透九霄。
强者只求更强,视金钱为粪土,待俗民如草芥。
弱者只有生存权,没有话语权,在强者制定的规则下卑躬屈膝,小心度日。
……
……
万泽王国的西南边陲,红桐镇。
此时天色微亮,刚满十八岁的左辰,拎着一只木桶,从自家的小院子里走出。
如刀的冷风吹过,穿着粗布单衣、身材消瘦的左辰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一头齐耳的黄发随风飘舞。
“这鬼天气,刚入冬就这么冷!”
左辰一边往镇口走,一边低声埋怨,自己自幼跟着养母练武,也有了武徒境三重的修为,竟然受不住初冬的寒风,真是太不争气了。
唉!
作为一名穿越者,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,不仅修为低得可怜,还一直窝在这个小镇,太给穿越众丢脸了。
这日子,什么时候是个头呀?
左辰越想越郁闷,自己两世为人,年轻的时候都挺凄惨的。
前世是个孤儿,虽说没有吃过太多苦头,甚至还上了大学,可眼看着大学就要毕业,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自己,竟然得了癌症,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,饱受折磨之下,终于一命呜呼。
然后,他的穿越了!
和前世一样,他刚刚出生不久便被生母抛弃。
不一样的是,这个世界没有福利院,在襁褓中的他,被一个好心的女人捡到并收养。
那个好心女人就是他如今的养母——左清微。
左辰早有计较,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左清微,当然,前提是他有将来。
之所以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将来,是因为他除了是穿越者之外,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当年他的灵魂刚刚完成穿越,就有另外一个灵魂落入自己的身体。
还好,他的脑袋里有一座三层奇塔,他的灵魂和那个灵魂分别被收进了奇塔一层和二层。
在奇塔一层中,有九扇光门,他的灵魂曾尝试过进入那些光门,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。
他猜测,是因为自己的灵魂太弱,才会被拒之门外。
九扇光门之间,时常会刮起一阵阵怪风。
每当怪风扫过自己的灵魂,左辰都会倍感痛苦,仿佛被刀剑刺穿了身体,又像正被抽筋扒皮。
也不知道被怪风折磨了多久,奇塔的一层大门终于打开,他的灵魂得以从中脱离。
奇塔的大门上方有一块匾,只刻着一个字。
当时的左辰,并不认识那个字,后来学习了苍莽大陆的人族文字,他才知道那个字念“苍”。
于是,他将那座奇塔称为苍塔。
苍塔不是左辰从地球带来的,也不属于另外的那个灵魂,它原本就在这个世界,在这副身体里。
首次从苍塔一层里出来,他的灵魂才真正占据了这副身体,那时他已两岁,被左清微收养了将近两年。
正是因此,左辰并不知道自己今生的亲生父母是谁。
之后,他只要闭眼冥想一段时间,灵魂就能自动进入苍塔一层,随时都可以出来。
至于那个灵魂为何进了苍塔二层就再也无法出来,左辰隐约能猜到缘由。
他的灵魂受了两年的怪风折磨才得以脱离苍塔一层,那个灵魂肯定也要在苍塔二层经受一段时间的考验或磨炼。
他很担心,一旦那个灵魂从苍塔二楼里出来,自己恐怕连如今的苦日子也过不成了。
那个灵魂明显很强大,所以才会被直接收进了苍塔二层。
只不过,苍塔二层的考验或磨炼也该更厉害才对。
那个灵魂在苍塔二层之中,不断制造出轰隆隆的大动静,害得左辰总是头疼欲裂,不能安心习武,不然他不至于仅仅只有武徒境三重的修为。
……
……
来到镇口的一口老井边上,左辰从木桶中拿出绳子,再将木桶丢进了井中。
打了一桶清水,他正准备回家,刚刚转过身,就见两个人迎面走来。
这二人,一个正值壮年,一个与左辰年岁相仿。
那壮年名为刁志杰,身材矮胖,呆头呆脑,脸上始终挂着傻笑,不时擦着嘴角的口水。
那少年名为刁猛,个头虽不高,身板却异常壮实,穿着兽皮制成的衣裤,有几分彪悍气息。
左辰当然认识他们,知道刁志杰是镇长刁大山的二儿子,刁猛则是刁大山的大儿子刁志俊的儿子。
嘭!
刁猛的一条腿与左辰拎着的木桶撞了一下,木桶里的水洒出,打湿了左辰的裤子。
“小杂毛,你走路不长眼睛呀!”
刁猛横眉怒目,一副万分恼火的样子。
左辰放下木桶,恨恨的瞪着刁猛,明明握紧了双拳,却不敢真的动手。
他打不过刁猛,他只有武徒境三重修为,而刁猛已有武徒境九重,距离武师境只差一步之遥。
最近两年,刁猛总是欺负他,不仅咒骂羞辱,甚至会拳脚相向。
他当然反抗过,但只能是被胖揍一顿。
两年前,一切都还好,那时他的养母左清微没有卧病在床。
“小杂毛,小杂毛,嘿嘿……”
刁志杰手舞足蹈,冲着左辰乱叫。
左辰没有多看刁志杰哪怕一眼,知道此人的脑子不够用,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,越来越傻。
很多人当面或背地里称呼他为“小杂毛”,因为别人都是黑发,唯独他自幼便长了一脑袋的黄发。
这还不算什么,他清楚的记得,自己幼年时期,身上还长有很多细长的金毛,像个猴子,直到七岁那些金毛才悉数褪去。
盯着刁猛看了一阵子,左辰让自己冷静下来,重新拎着木桶去到井边。
这口气,他必须要咽下!
他已担起了养家的重任,需要去山里打猎,不能再轻易受伤。
“小杂毛,你还没给本少爷道歉呢!”
刁猛不依不饶,追到井边,一脚踹飞了左辰的木桶。
左辰压抑怒火,快步捡回了自家的木桶,看着守在井口怪笑的刁猛,语气平静且坚定的说道:“不管你怎么欺辱我,我都不可能妥协,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你永远别想娶到听雨妹妹!”
“难怪你总是头疼,原来脑子真有病!”
刁猛嗤笑说道:“你母亲卧床不起,命不久矣,你不给听雨找个好人家,难道要让她跟着你吃一辈子苦?”
“你们刁家也算好人家?”
左辰咬牙切齿,刁家横行霸道,欺软怕硬,声名奇臭无比,若是将听雨妹妹嫁到刁家,无异于推她进了火坑。
听雨妹妹,是他养母左清微的亲生女儿,比他小两岁,今年刚满十六,因为长得水灵美丽,一直被刁家惦记着。
其实,不仅是听雨妹妹,早些年,镇长刁大山甚至想要丧夫的左清微改嫁给痴傻的刁志杰,被左清微拒绝后,刁家自那时起便怀恨在心。
这两年,左辰和养母左清微又一次次拒绝将柳听雨嫁给刁猛,刁家的不满之心更重。
这就是左辰时常遭受刁猛欺辱的原因。
没错,左清微成过一次亲,就在捡到左辰后不久。
她的丈夫名叫柳长思,听说是个儒雅俊朗的男人。
奈何左清微实在命苦,她刚刚生下女儿柳听雨,一场兽潮袭击了红桐镇,夺走了柳长思的性命。
许是过于思念亡夫,又或是也在兽潮中受了伤,那场兽潮过后,左清微的身体便就一日不如一日。
左辰没见过柳长思,他的灵魂从苍塔一层出来的时候,柳长思已经死掉了。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刁猛见左辰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,顿时动了怒气,大喝的同时,向前两步,挥掌扇向左辰的一边脸颊。
左辰如往常一样,直接蹲下,双手抱头。
“本少爷打死你个小杂毛,小杂种,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……”
刁猛一边拳打脚踢,一边骂骂咧咧。
“小杂毛,小杂种,嘿嘿……打得好,打得好……”
刁志杰兴高采烈,双手拍着,双脚跳着,鼻涕与口水横流。
左辰歪倒在地上,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。
他知道,刁猛不敢打死自己,毕竟自己的养母左清微只是卧病在床,并没有去世。
“辰哥哥!”
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跑了过来。
她穿着一套蓝色长衫,外面裹着一件棕色的狼绒坎肩,柳眉凤目,琼鼻檀口,五官十分精致,肌肤粉嫩,吹弹可破。
她就是左清微的亲生女儿——柳听雨。
“刁猛,不许你打辰哥哥!”
柳听雨抓住了刁猛的一条胳膊,用力将刁猛拉开,然后俯下身子,用双臂护住左辰。
“行,不打了,听雨妹妹,我给你一个面子!”
刁猛整了整自己的兽皮衣裤,冲刁志杰招了招手,“二叔,我们回家吃早饭。”
“小杂毛,小杂种,嘿嘿……”
刁志杰跟着刁猛一起离开,口中仍碎碎念着。
两位刁家人走远,左辰才抬起头来,强挤出几分笑容,对一脸担忧的柳听雨说道:“听雨妹妹,我没事儿。”
“你的脸都肿了,鼻子也流血了,怎么会没事?”
柳听雨也松开了双臂,她侧首看向镇中,恨恨说道:“如果母亲没有生病,他们绝不敢这样对你!”
在柳听雨的搀扶下,左辰缓缓站起。
擦了擦鼻血,拍掉身上的灰土,他捡起自家的木桶,重新打一桶井水。
回到自家的小院,左辰和柳听雨进了厨房,开始烧水做饭。
偶尔,可以听到左清微的急促咳嗽声。
“辰哥哥,要不咱们去赤岩城走一遭,让舅舅……”
“不行!母亲说过,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赤岩城求左家人!”
左辰没等柳听雨把话说完,直接摇头否了她的提议。
事实上,他曾偷偷去过赤岩城,求过养母左清微的娘家人,可惜只得到了一通奚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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