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1章：愧疚

终于，在一块极速的下滑之后，手牢牢的抓住了一个吐出来的石头，掌心被狠狠的划破，深可见骨，两个人的身体一顿，脚下微微一沉，两人便悬挂在了半空中，停顿了下来。

南宫瀚不断的深呼吸，借此来缓解手上的疼痛，迷离的眸子紧紧的眯着，冷静的判断这个地方，距离悬崖边，有多高。

他抬头看了一眼，这儿距离上面，约摸有二十米远。

两个人的身体重量加在了一起并不轻松，而此刻他手中抓着的石头隐隐有松动的迹象，似乎有龟裂的痕迹，加上身上的伤与手上的伤，他撑不住多久的……

冷冽的寒风肆意妄为，猩红的鲜血，顺着他的手掌心蜿蜒而下，染红了他的手臂和衣裳，一点点的顺心掉落在了冷然烟的脸上。

此刻，冷然烟的头发凌乱不堪，脸色苍白的如同冬季的飘雪，她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，缓缓的睁开眼睛，看到眼前的情况，染着鲜血的唇瓣一阵哆嗦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……

紧接着，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烈绞痛来，尖锐的痛楚，就像是匕首穿进了身体，在旋转几周一般，仿佛有无数的尖刀，在她的痛感神经上狠狠的凌迟着她，她的神智渐渐变得涣散，身子越发的瘫软。

而冷然烟身体的重量，全部都压在了南宫瀚一个人身上。

这样的动作十分费力，他明白，现在他带着她是肯定无法上去，他的左边琵琶骨被刺伤，用不上力气来。

南宫瀚十分吃力的抓着那块吐出来的石头，石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也松动了不少，一些细小的石头已经窸窸窣窣的往下落去。他心中十分明白，他们随时，都有可能落下这万丈深渊里去。

他们上面的人一定觉得他们已经被摔死了，这样一直下去，并不是什么好办法，可他体力却十分有限，他坚持不了多久，便会掉下。

“烟儿？”

南宫楚禾的手，紧紧的抓住冷然烟的腰肢，目光中带着一丝惊恐不安，带着几分急切，急切的呐喊道，“烟儿，快醒醒，烟儿你一定要忍住点，坚持住，为了孩子，你也一定要挺住，鸿尘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拉上去的，你一定要坚持住！”

他的声音，总是那般温暖，无论何时何地，都能让人感觉到安全，即便是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，他都是死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，用自己的肩膀搭起她的脆弱与不安稳来。

冷然烟看着南宫楚禾憔悴的面容，无声的悲痛，眼泪疯狂的从眼睛里流出来，被推下山崖的恐惧，小腹中的疼痛，都没有让她哭泣。

可是，直到了南宫楚禾随着他一同跳落下来的时候，他的心脏，犹如万箭穿心，疼痛的快要窒息了，眼泪总是止不住的落下，泣不成声，她哽咽着嗓子，“楚禾你怎么这么傻，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……”

南宫楚禾惨白的勉强浮现出丝丝温柔，苍白的嘴脸勾了勾，手上逐渐没有了力气，沙哑的声音，听起来就像是呢喃一般，“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死，我做不到放开你的手……”

冷然烟的眼泪如同潮水一般涌来，冷风吹在脸上，仿佛挂在脸上的眼泪都被冻住了一般，嗓子已经哽咽到疼痛，“可是我不想你死，我想你活着，我想我们都活着……”

心痛，难过，她无法看着南宫楚禾与她一起死，从一开始，她就欠了他太多太多，这段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中，都是他一直在付出，原本她觉得遇见他是最好的，可是现在，她忽然明白了，他的离开，最是让她打击和无法承受的事。

南宫楚禾看到她满脸的眼泪，心头像针扎一般，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包围着他的心脏，他想摸摸她的头发，可再也做不到了……

“烟儿，相信我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，你一定要相信我……”也许现在，他正是靠着信念，他就算死，也要将这个女人救上去，才死的安心！

冷然烟哭红的双眼通红，轻轻的摇着头，无语凝噎，“楚禾，我不想你死，我在也不想对你存着愧疚，我不要你和我一样落的粉身碎骨，我无法接受……”

南宫楚禾深深的看着她满是血的脸颊，平静温和的视线里，藏着对她最刻骨铭心的爱，神情的眸光中，都是她的模样，“烟儿，无论如何，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，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你要你有生还的可能，我都会紧紧的为你抓住，并且，你可以自私，也可以心安理得，因为我先前便与你说过，感情中没必要存在愧疚，因为爱你，所有的付出都成了我爱你的证据，开心起来，我们一定会得救的！”

一片最真挚的爱情，义无反顾，情到浓烈时，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爱着她的理由了。

这是他选择的爱，也有他的理由，若他的生命注定要陨落，那么为什么不在最后关头将这个女人救下？

他在心底里为自己坚持，告诉自己，走投无路下，只要想着，他曾经娶到了他最爱的妻子，毕生难忘的一场婚礼，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
不管是否爱情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最绚烂的时候永远保存下来，烟花，多么漂亮，可是还是会陨落，正是这种陨落后的归于平静，才会让人更加珍惜。

直到现在，生死关头，他从没想过后悔。

在岸边看见江云墨的时候，他本想用江云墨的命去换烟儿的命，可是他犹豫了，看着江云墨对她的感情，他忽然放心了，放心烟儿会跟着她不会受伤。

所以，在最后一刻，他毫不犹豫的将江云墨推回去，没有理由，只是出于一种安心吧。

岁月流逝，不知何时起，她的生命，早就重于自身，他无法弃她的性命不顾。

冷然烟双眼赤红，紧咬着唇，勉强自己撑起一丝微笑，却比哭都还要难看，“楚禾，告诉我，怎么做，才能减轻你的负担……”

如果可以，她真的希望可以用自己换取他，他是她见过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，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，可她却无能为力，眼睁睁的看着世界最紧要关头，却无法让他轻松。

南宫楚禾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，让冷然烟的脚可以稍微踩在一旁的岩石上，可是这儿的峭壁上的石头都很松动，只要用力一踩，都会踩的松落，掉下去。

她不敢低头看着下面，心中无比紧张，甚至不敢看着南宫楚禾的手，她强迫自己，不要害怕，不要露出一丝害怕来，不能让南宫楚禾觉得她是个累赘。

可是，她虽然踩在了岩石上，可身子一半的力气都在他身上，不管怎么做，她都是累赘。

只要一个不小心，就会跌落下去，摔的粉身碎骨。

她不可否认，她很害怕，她非常恐惧他们现在的处境，再加上小腹似乎又传来一阵阵的痛楚，在不停的凌迟着她的神经。

渐渐的，这小腹的疼痛越来越紧密，冷然烟疼的抽息了一口气，咬紧牙关，死死的撑着。

宝宝，在坚持一下，不要在这个时候出错……

一阵阵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，一阵阵的脚软，仿佛即刻就要痛死过去。

脚下一滑，南宫楚禾才看着她隐忍的模样，心痛的无法复加。

“楚禾，肚子好痛，真的好痛……”

冷然烟轻碎的语气就像是棉花一般，可听在南宫楚禾心里，就像是匕首刮他的心脏一般。

南宫楚禾脸色骤变，这几天她受了不少苦，一定早就动了胎气，刚刚又被素桃在地上拖拽，一定伤到了孩子，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，这个孩子是否可以保的住，都是个未知数了。

他心中不禁抽痛，现在这个孩子，在这一刻，他心中是那般的不舍的，看着她现在这般痛苦，能做的，只有轻声安慰，“烟儿，你在稍忍着点，深呼吸，在坚持一下，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……”

冷然烟点点头，按照他的话，不断地深呼吸着，似乎是稍微没那么痛了……

这个时候，南宫楚禾手里的那块石头又松动了，周围不停地有小石头窸窸窣窣的往下掉，不一会儿，便听不见了声音。

冷然烟紧紧皱着眉目，下意识的朝着下面看了一眼，那迷雾般的悬崖，几乎是看不到低，她心中一阵痉挛，贴着南宫楚禾的身子，在也不敢乱动半分。

而崖顶的情况，檀月带着一队的暗卫杀出一条血路来，抵达岸边的时候，见江云墨肩膀中剑，旁边还捧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。

他苍白的面容，气若游丝，他心下一紧，立刻蹲下身子给江云墨喂下了救命的药丸。

檀月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沉痛，他心疼他家王爷，这段时间，他就算不在王爷身边，可那四年的痛苦时光，他家王爷就已经把一切该做的，都做了，即使是赔上了一条性命，也已经无法再挽回王妃的心了，这么做，又是何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