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，江妄川做了一个十年前的梦，他已经很久，很久记不起十年前的事，就像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被人唤醒。

父母离婚后，他一直跟着母亲，生活拮据，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挨打，提心吊胆的生活。

然而母亲后来觉得一个人抚养他很累，嫁给了一个离异的男人，那个人叫程毅远。

自从那天起，他就没过过一天正常的日子，程毅一开始对他们母子很好，表面上是这样。

但是程毅一喝酒就会家暴，连小孩子都不放过，或许这就是他离异的原因。

母亲一次又一次原谅他，替他说好话，说是离开他，他们会过得更艰难，只要程毅远戒酒，他们就能过上好的生活。

他也是这么期盼的，可是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期盼。

程毅远酗酒成性，怎么可能一天两天改掉这个恶习，所以日子循环往复地一天天变得恶劣，有时候顶多是一周挨一次打，后来变得几乎天天。

母亲在那之后身体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差，生活总是在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。

在医院里查出来了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，医生建议住院治疗，但家里没钱，母亲只能回家等死。

在江妄川有一天回家看不到母亲的时候，他就疯狂出去找，直到找到了一句尸体，带回家后被程毅远扔出了家门。

并且连同江妄川也被打断了手脚，那之后，他在家里时时刻刻被挨打，奄奄一息，也不给任何伙食，就等着他饿死。

直到有一天，江妄川在继父房间里看到了一瓶慢性毒药，上面写着每天投在一个人的伙食里0。01g，一个月足以让一个人致死。

他那时候虽然小，但也能从毒药的分量里看出来了，已经用过一个月，再联想到母亲一个月前开始身体变差。

他的思绪开始疯狂，仿佛承受不住的要炸开。

最终他还是没和继父摊牌，母亲已经死了，再问，也只不过是让继父杀了自己灭口。

所以，他决定，用自己残缺的身体作为诱饵，替母亲报仇再死。

程毅远死的那天，就是江妄川鼓起勇气去抢走了他饭桌上的食物，吃完后果然被一阵毒打，他用攒下唯一一点的零花钱买的剪刀，藏在口袋里，在被快打死那刻就直接刺进了毫无防备的程毅远的心脏。

之后再次醒来，江妄川已经在医院，没过多久就面对法庭的审理，他一直沉默不语就像是失去了灵魂，不辩解，也不否认。

重要证据的缺失，法庭判他正当防卫，无罪释放。

那之后接受的一年的心理治疗，其中就包括忘掉自己蓄意谋杀的细节，他才重新渐渐变回只剩一具空壳的正常人。

当江妄川睁开眼醒来，一切都已经回想起来，眼神再次变得空洞，也看不进任何事物，直到身旁传来一声细微的低喃。

喻黎睡梦中无意间喊了他名字，这声音仿佛让他逐渐清醒，他望着身旁熟睡的女生，眼底逐渐有了一丝温度。

不知多久，他将毫无意识的喻黎缓缓搂到怀里，感受着她的温暖，黑暗渐渐驱散，江妄川压下浓稠的阴郁，也许他很差劲，但他努力在为她变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