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
干脆就是陌生人,唯一与她熟悉的就只有她母亲了,但她母亲还需要照顾她父亲,不能长时间陪着她。她向来不与陌生人交往,我们若是突兀闯入她生活,她肯定会发现端倪。”
学姐锁着眉思索了一会儿,道:
“她就没有别的相熟的朋友或者亲人了吗?”
我摇了摇头,学姐显得有些失望,道:
“她的母亲是人选之一,但并非是最佳人选。母亲虽然是我们儿时最依赖的人,但随着长大,人的独立,我们对母亲的依赖感会直线下降。林依也不例外,她与她母亲太熟悉了,从小引导她价值观走向的就是她的母亲,随着她长大,她对她的母亲的了解进一步加深,很多事情,她已经不会再去依赖母亲了,如此一来,治疗效果就会大打折扣。何况事情的起因也有她母亲的份,她潜意识必然有抗拒。她的认知治疗,需要一个与她并不是那么熟悉,但她却也不抗拒的人来,才最能出效果。”
说完,她手指摸着茶杯边缘,似乎正在烦恼此事。我沉默,心里却起了波澜。按照学姐的说法,这人选,岂不是非我莫属了?
我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,咬着手指,脑中飞速思索着可行性。学姐显然注意到我的小动作,眼珠子一转,仿佛就明白了我的想法,连忙道:
“小凡,你不会是要来申请胜任这个角色吧。你要知道这个角色的重要性,林依是抑郁症的重症患者,你如果要做她的看护和治疗执行者,必须二十四小时与她相处在一起,你一个大忙人,哪来的那么多时间?”
“我可以辞职。”我平静道。
“你疯了!”学姐声音拔高,吃惊地望着我。
“学姐,你冷静点,听我说。”我整理着自己的话,尽量完整的表达出来,这些是我昨天思索了一夜,已经初见雏形的想法,现在我希望能得到学姐的支持:
“学姐,我有律师执照,也有心理咨询师的执照,还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,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工作。这些年我已经有了不少积蓄,房产车产一样不少,这么一段时间,也不愁没钱花。我本就有近段时间辞职的想法了,而且已经和公司高层谈过,只要我再说说,他们也会放人。
学姐你该知道,我的性取向,还有我这么些年为何一直单身没有伴侣的原因。我承认,我对她念念不忘,心里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,怎么也拔不出来。现在我遇见了她,知道她发生了这样的事,你让我如何袖手旁观,我必须帮她,否则我的心怎么也过不去。
她的认知障碍,就在于对同性恋的想法,她走不出来,她恨一切同志。同志对她的迫害太深,所以她将自己束缚在仇恨的框框里,脑海里始终回想着那些凄惨的事情。
而我是Les,我也是心理咨询师,我懂心理学,懂心理治疗的方法和过程。如果要对她进行认知行为治疗和情感治疗,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。她知道我是同志,对我有本能的抗拒,但又因为我们曾经的交情,始终不曾对我有过激反应。如此,我与她正处在最佳的治疗出发点上。只要我一点一点,消除她对我的抗拒,那么她的认知行为治疗就能算是成功了。我相信这样的方法是最有效最正确的方法。”
学姐沉默地听我说完,思索了很久,才幽幽叹道:
“你还是和从前一样,总是顾着别人,不顾自己。你说得对,你是最佳的人选。好吧,我想我应当尊重你的选择。既然你决定辞职,那我作为你的学姐,就不能不帮你了。正巧我这些日子刚刚独立出医院,开了一个我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室,你要是不嫌弃学姐这里一穷二白,来帮忙如何?”
我笑了,连忙道:
“乐意之至。”
“好,这将成为我们俩联手治疗的第一个案例。等下与林依妈妈商量一下这件事。完了我回去制定一下详细的治疗方案,咱们尽快实施。”
“好。”我用力点了点头。
☆、第七章
与林依妈妈的商谈很顺利,只要能够治好她的女儿,让女儿走出阴霾,让她如何都行。别提只是配合着搬个家,偶尔陪着做做心理工作。只是林依妈妈却对我很是过意不去,毕竟我作为看护,是需要二十四小时都与林依贴身在一起的,她也知道现在的林依很难相处,照顾她是非常折磨人的差事。好在她并不知道我甚至为了林依的事辞职,她只知道我也是心理医生,对我与学姐的帮助,她感激涕零。
我们的第一步治疗措施,就是让林依换一个生活环境。为此,林依需要搬到我的家里来,和我一起居住。原本四个月大的婴孩是离不开母亲的,但是现在林依也无法承担一个母亲需要承担的责任,反而会对孩子有坏影响。并且,孩子的存在也会对林依的治疗效果产生负面影响,对她的治疗步骤中,孩子需要在中期再引导进来。
我如今才知道,林依的女儿起名叫做林忘忧,小名叫做优优。从名字中,就能看得出来,她其实还是很爱这个孩子的,她将她最期盼的事情都寄托到了孩子的名字中去了。虽然现在户口本上孩子的名字是张艾静,但林依自己根本不承认这个名字,她总有一天要把女儿的名字改过来。
优优现在才四个月大,远远还没到断奶的时候。但是林依身体实在不好,奶水也少,大概半个月前,林依就不再给孩子喂奶了,如今孩子都在吃奶粉。因而,也就免去了孩子离不开母亲,需要母亲喂奶的尴尬。
我担心的是,林依自己并不愿意搬到我家里来,她虽然身患严重的心理疾病,但却并非是痴呆儿,她明白自己的处境,依旧保留相对正常的社交能力,从她能对我说出那样嘲讽刺人的话语,还有能骗到大楼天台的钥匙就看得出来,她甚至还很聪明、具有不小的攻击性和反抗性。她现在并不喜欢我,甚至对我很有敌意,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,如果她真的死活不愿意搬到我家里来住,我和学姐可能需要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,比如催眠和心里诱导。
不过让我很庆幸的是,林依似乎并没有太过挣扎,两天后,我就将她接回了家。我让她坐在客厅里等我,然后拎着她的行李进客房收拾。她的行李少得可怜,一个行李箱里,就装着一些换洗衣物。等我将她的所有行李收拾好,转身走到客厅时,就看到她默然坐在沙发上,开了电视,面无表情地看着,手中机械地换着台,每隔两秒换一次,非常有规律。
我已经收到了学姐的治疗方案,其中有一条,当林依做出强迫症动作的时候,可以视情况做出打断,将她的心思引到别的地方去。
于是我假装从电视机前路过,眼角余光中观察她的反应。她的眼球一点都没有波动,根本也没有看我,甚至没有在意我的存在。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换台的动作,两秒一次,神经质又十分的规律。这个现象好像她在林家的时候也有,林母给我们提供的林依的行为案例里就有这一条:开电视并不断地换台。只是这个症状并不常见,只有在她受到刺激后,狂暴发怒过后,才会出现。
我原以为她对身处新环境并没有感觉,或者对搬家并不抵触。如今看来并不是的,她能很好地感受到陌生环境给她带来的刺激,她感到不安,焦虑,因而才会有强迫症出现。此刻的她其实是身处幻觉和臆想之中,必须重复做某个动作才会安心。如果强行被打断,她很有可能会更加焦躁发狂。一般心理医生的处理方法是顺其自然,慢慢引导。但是学姐却反其道而行,告诉我,只要出现强迫症的症状,都可以尝试着去打断,并引开她的注意力。
于是我在电视机前盘腿坐了下来,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遥控器的红外线接口,顺便挡住了一大半的电视屏幕。然后我抱着膀子,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,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,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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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惯性似的继续按遥控器按了一会儿,发觉情况不同了,她没办法换台了,眼前出现了一个讨厌的人影。她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唞,我看到她低着头,咬住了下嘴唇,咬得发白。然后她发怒似的将遥控器甩掉,站起身来,开始来回踱步。我依旧不动声色,坐在地上,仰着头观察她。
又过了一阵,她的喉咙中开始发出难捱的低吼,这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声音,仿佛被人卡住脖子后的嗬嗬声,野兽似的,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。
我锁眉,浑身开始戒备,以防她下一秒做出过激的行为。
然后,我看到她忽然红着一双美眸,向厨房的方向走去。我心道不好,她这是要去拿刀!于是我反应极快,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,几步赶上她,一把拽住她。谁曾向她力气竟然那般大,一下子就甩脱了我的手。
我抢前一步,从后方拦腰将她抱住,她开始凶猛地挣扎,双足乱蹬,并且终于开始嘶吼怒骂,嘴里大叫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。
“杀了你,杀!砍死你!去死!!!去死!!!”
我急忙大喊出声,试图唤醒她,我知道她又陷入幻觉了:
“林依!!林依!!…”
如此重复着喊她的名字,我腰间用力,用自己的小腹顶着她的后腰,双臂用力,向后下腰,使得她整个人被我悬空抱起。她双腿悬空无法借力,再挣扎也无法摔脱我。我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,她发疯的时候真的力气好大,逼得我将好久没用的格斗技巧都使出来对付她。
我咬着牙,继续重复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,过了好半晌,我发觉她的挣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,整个人后仰着垂坠在我的身上,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多久,腰都要失去知觉了。现在终于松了口气,将她放下。即使如此,我都不敢松手,依旧牢牢将她锁在怀里。
我喘熄着,满头满脸的汗,本打算低头看看她的情况,哪知道一低头,下巴的汗水恰巧滴落在她的长睫毛上,她睫毛轻颤,模样太过动人。我心里猛地一跳,忽然惊觉自己此刻与她保持的姿势太过暧昧。一瞬间,心底仿佛破开了暖水袋一般,温流满溢,顿时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去吻她。
只是还没等我付诸实践,就被她冷冷的一句话一盆凉水浇到底:
“你能放开我吗?还是说,你又忍不住了?”
她又恢复正常了,但这应当是超我状态。是本我压制自我之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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